《妻妾成群》：中国人难以启齿的人性 都被他写了出来

作者：洞见·梦舒

1989年春天的一个夜晚，26岁的苏童在独居的阁楼上，写下了筹谋已久的故事&mdash&mdash《妻妾成群》。

那时候他还不会想到，两年以后，张艺谋把这部小说改成了电影《大红灯笼高高挂》，在国际上获奖无数。

更不会想到，这本书受到越来越多人的认可，成功入选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周年最有影响力小说。

年轻的苏童，只想在一个老套的古典文学壳子里，写一个有关人性的故事。

怯懦的人受命运玩弄，浅薄的人被欲望支配，愚蠢者鼠目寸光，嫉妒者害人害己。

那些难以启齿的人性，直到今天看来，依然发人深省。

1

人先自贱，才会被人轻贱

如果家境依然优越，大学一年级的颂莲一定会选择继续学业。

可偏偏，父亲面包因破产自杀，家境一落千丈，继母摆明态度不会供养她上学。

冷静思考了三天之后，颂莲果断选择嫁人，而且是嫁给有钱人做小。

因为她觉得，谋生的辛酸，比身份的低贱更加可怕。

颂莲原以为，她已经做好准备，不在乎名分的委屈，不在乎丈夫的衰老。

却没料到，锦衣玉食的代价，比她最恶劣的想象还要悲惨一万倍。

作为后宅妻妾中最年轻的女人和唯一的女学生，颂莲刚嫁入陈府的日子很是得宠。

陈佐千常常留宿，单独送她首饰，还包容她的小任性。

可表面的风光下，掩不住的是陈佐千从骨子里对姨太太的轻贱。

他专横地烧掉了颂莲父亲的遗物，仅仅是因为他怀疑这可能是其他男人送的信物。

得知真相后，颂莲满心痛楚。陈佐千非但不怜悯，反而怪她坏了兴致，转身去找别的女人。

没过多久，陈佐千因为年老好色，身体出现了障碍。为了泄欲，他向颂莲提出了非分要求。

颂莲本能地表现出厌恶，陈佐千立刻变了脸，骂她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。

颂莲这才明白，原来在男人心中，她不过是个低贱的玩物。

可她只能更卑微地讨好男人，因为没有谋生的能力，就没有挺胸抬头的底气。

可换来的，是陈佐千对她越发厌恶，骂她&ldquo疼你不如疼条狗&rdquo。其他人也趁机对她百般作践。

《孟子·离娄上》有云：&ldquo夫人必自侮，然后人侮之。&rdquo

一个人如何对自己，就会被别人如何对待。

看低自己的能力，奴颜婢膝求人施舍，就是自愿献上自尊供人践踏。

只有奋力谋生，才有资格保持人格独立，拥有自己的骄傲。

说到底，人生最大的贵人，从来都是我们自己，而不是其他。

2

放纵欲望，不是救赎，而是毒药

作为一个姿容出众的19岁女孩，颂莲入府的时候，很看不上大太太的枯槁容颜，和二太太的松弛皮肤。

唯一让她自愧不如的，只有三太太梅珊。

梅珊原本是戏子，相貌倾国倾城，唱腔婉转千回，在后宅艳冠群芳。

再加上她&ldquo幸运&rdquo地生了儿子，每天的行事十分张狂。

她想给颂莲下马威，就在颂莲的新婚之夜，装病蛮横地叫走了陈佐千。

丝毫不在乎，这会给自己多树立一个敌人。

她看不上二太太卓云用小意温柔争宠，就任性地雇人打卓云的女儿。

却不知道这触了卓云的逆鳞，为自己的杀身之祸埋下隐患。

但最令人震惊的，是她明知道，陈府对于姨太太出轨的惩罚极其严厉。

却不甘寂寞勾搭上来看病的医生，甚至在被颂莲警告后，依然肆无忌惮地出府约会。

还毫不在乎地说：&ldquo只要能快活，下刀子我也要出门。&rdquo

可结局是，卓云当场捉奸，陈佐千果断处置。

肆意而为的梅珊最终抗不过陈府的家法，被沉了井，送掉了命。

莎士比亚说：&ldquo欲望犹如炭火，必须使它冷却。否则，那烈火会把心灵烧焦。&rdquo

人的欲望没有止境，但能力总有限度。

一时的放纵，也许能短暂快乐。可长此以往，迟早会让心灵沉沦。

就像高速路上失控的汽车，即使一时狂飙猛进，终逃不过头破血流，甚至车毁人亡。

毁掉人生的，从来不是生活的艰辛，而是欲望的黑洞。

3

人最可悲的是

宁可低头扛山，不敢抬头换船

妻妾四人中，二太太卓云其实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人。

没有大太太的高贵地位，没有三太太的天香国色，没有四太太的文雅年轻。

可梅珊和颂莲都败在她手上。因为她实在是够能忍，也足够狠。

卓云相貌温婉，待人又平和热情，哪怕颂莲自命不凡，初见她时也生了好感。

她又很能伏低做小。陈佐千雄风不振，其他几房妻妾都在背地冷嘲热讽，唯有卓云肯百般逢迎。

所以虽然她已过了女人最盛的年华，陈佐千依然愿意不时来留宿。

可在温婉柔软的外表下，卓云其实有一颗极其冷酷的心。

为了争宠，她给同时怀孕的梅珊下药堕胎。失败后，卓云就给自己打针催生，一定要抢在梅珊前面分娩。

后来梅珊不忿她用卑微手段得宠，雇人打了卓云的女儿。

为了报复，卓云揭破梅珊的奸情，直接导致梅珊沉井，又间接吓疯了颂莲。

再加上大太太早就吃斋念佛，退出宅斗。一时之间，卓云成了唯一的胜利者。

可只要陈佐千不死，还依然好色，后宅就永远有新人涌入。

卓云即使再冷酷精明，但若做不到根本性的改变，早晚会随着容颜老去而彻底失宠。

以色侍人，注定是一条没有赢家的不归路。

可人生最大的悲哀就在于，明知道路走到尽头，会是绝境，却依然不敢做出改变。

因为这条路已经走了很久，怎么走都形成习惯。即使前途无光，却总能苟活一时。

而改变，就意味着要抛弃过去所有的习惯和优渥的生活，踏入陌生的荆天棘地，每一步都血肉模糊，还未必能走出新生。

可墙不推倒，永远不会是门。门不打开，永远就没有路。

与其扛着沉重的大山逐渐被沼泽吞没，还不如破而后立，扬帆去远航。

也许前方波谲云诡，也许现在风雨如晦，可只要敢尝试，就总有希望。

4

认不清自己，是人生最大的愚蠢

狭窄的陈府后宅里，几房姨太太为了男人有限的宠爱，每日奋力厮杀。

唯一的例外，是丫鬟雁儿。因为，以她的身份，是没有资格，也没有必要参与妾室间的争斗。

可偏巧，在颂莲刚入府的时候，雁儿因为不知道其身份怠慢过对方。待拨入颂莲手下后，被好一顿刁难。

偏巧，雁儿天生有几分姿色，陈佐千来宠幸颂莲的时候，偶然撩拨了雁儿。

一方面不忿主子颂莲的打压，另一方面依仗老爷的些微垂青，雁儿的心如野火般燃烧，居然不遗余力地想要打倒颂莲，取而代之。

可论身份论地位论学识气质，雁儿与颂莲有着天渊之别。

她背后的那些小心思、小动作，只能换来颂莲更凶狠的打压。

在卓云的撺掇下，雁儿使用了最阴损的办法。又是用银针扎代表颂莲的娃娃，又是用血在草纸上画颂莲的小像，再扔到马桶里。

可她行事不密，两次害人，两次都被颂莲发现。

不但没能对颂莲造成一丁点实质性伤害，反而被颂莲抓住机会，逼她吞下草纸，导致雁儿得病身死。

而造成悲剧的三个人，卓云冷眼旁观，颂莲毫发未伤，仅仅是被老爷责备几句损了陈家名声。

没有一个人，对雁儿有过一丝一毫的同情和怀念。

这结局令人扼腕叹息，却并不出人意外。因为从一开始，就注定了是场飞蛾扑火的闹剧。

老话说，什么人什么命。这不是迷信，而是心酸的现实。

人虽然生而平等，却从不平衡。

有人一出生就在山巅，坐拥万里风光。有人却生在谷底，触目处皆是泥泞。

有家庭托举，不妨放心展翅高飞。无亲长撑伞，只得一步步冒雨前行。

路虽不同，却都有终点。

最怕的，是被自满冲昏了头脑，被嫉妒遮蔽了眼睛。

只抱怨自己被命运亏待，却不肯做真正有效的努力。

只被别人的成就烧痛了心肺，而下死手坑害。

到头来，非但改变不了了自己的处境，反而是绝了未来的路。

人生最大的坑，就是没有自知之明。

▽

很多人说，《妻妾成群》就像梅雨季节的江南旧宅，凄冷阴森，灰暗到令人绝望。

可若书中人肯换一种活法，都有机会逃出生天。

颂莲如果选择继续学业，毕业后可以自力更生。

雁儿如果离府嫁人，日子虽然贫穷，未必不能拥有平凡的幸福。

卓云和梅珊如果专注教育孩子，那么待陈佐千死后，也许她们有能力开始崭新的人生。

生活从来都是欺软怕硬，你要肯努力，总能带来改变。

人性永远是被心性坚定的人所征服。放下怯懦和阴暗，每天都会明亮而喜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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